李星辉闷闷的吸吐一口烟雾,道:“你说的这些,我都清楚,我既说了认罪,也就不怕把肚子里的混账想法都说出来——张明杰和沙之舟这次对你下手,我阻止不了,却也没想投案自首,并不是觉得他俩一定能得手,我倒觉得他俩失手的可能性反而更大,毕竟张明杰这想法太大胆太冒险甚至是执着过头到了丧心病狂的程度,所以我早就有了心理准备,我当时的想法是,沙之舟即使被捕,我的下场也不会比现在更惨,因为张明杰和他的关系怎么撇都撇不干净,这俩龟孙就算一起攀咬我是主谋,他们也拿不出任何证据不是?能证明我跟他们有关系的证据,都在牛家人手里攥着,张明杰若被抓了现行,他就是必死无疑的,牛家人还有什么必要往我头上扣屎盆子吗?蓝城虽然会垮,但只要我李星辉活着,未必就不能东山再起啊,牛家人保不住张明杰,犯不上连我也一起整死吧?所以我特意叮嘱了沙之舟,千万提防张明杰,无论事成事败,都不要被这小子阴死在风畅大楼里面,我俩都是被他坑害算计,那就是死,也得拉他垫背才划算……”
沙之舟对张明杰怨气极深却又掩藏的极好,李星辉功不可没啊……
“李董的想法太天真了,”我抬手制止了似要暴跳骂人的郑雨秋,不掩笑容里的嘲讽,道:“你以为张明杰没想过失手被擒这种可能吗?沙之舟咬他,他撇不干净,可他咬你,你同样撇不干净——即使张明杰与沙之舟一起落网被捕,他也未必是必死无疑的,因为他依然有办法让牛家人咬你是主谋,他是从犯,别忘了,他和你一样,手上并没有人命,只要不是主谋,他就有机会活命。”
李星辉又惊又怒,道:“牛家人凭什么保他咬我?”
“因为你的蓝城已经垮了,而风畅的张力,却不会垮,”我转动着桌上的茶杯,望着杯中的涟漪,道:“张明杰不会咬他老子,他老子也不会看着他死,何况,牛家人的要求并不高,不是吗?退一步说,即使牛家人狮子大张口,张力无法满足他们的要求,李董,你又能吗?你许诺借给张家那一亿,恐怕都是一张空头支票吧?事到如今,你难道还有那份天真,以为张明杰年轻好忽悠?哼哼,你也忒小看了他张明杰,若非确定你没有满足牛家人要求的条件,他根本不可能谋划出如此大胆如此冒险的计划——沙之舟那天是怎么逃出风畅、摆脱警方追踪的,你肯定已经听说了,挟持的人质是谁,怎么死的,张家人又在这个死人的头上扣了一顶怎样的大帽子,想来也不用我再说一遍,张明杰显然是早就想好了怎么擦干净自家人的屁股,李董难道还未恍悟,他压根就没指望你会借他那一亿?为什么不指望你?怕你不给?不是,只要你有,你就不敢不给,而张明杰恰恰就是利用这一点来麻痹你,让你疏忽大意,继而难以察觉他真正的意图。”
“真正的意图?”李星辉疑惑道。
“你以为先办事后给钱,万一事情办砸了,无凭无据,张明杰便咬不到你,可是李董啊,那不过是你一厢情愿的想法罢了,你站在我的角度想想看,就算无凭无据,就算张明杰不咬你,难道我就不知道了吗?这件事情你根本就脱不掉干系——度假村绑架案发生之后,我第一时间约你见面,无异于告诉你,我怀疑甚至是认定了你就是主谋之一,李董不也是为此才想让我死吗?所以不管那天我有没有死在张明杰的办公室里,只要他对我下了手,事后的发展都会与今天一般无二,警方会在第一时间抓捕你,你认不认罪都无妨会栽倒在与龙啸天的那点陈年旧账以及绑架我未遂这两件案子上面,而对你记恨极深又与我化敌为友的柳公子若不趁机落井下石吞了你的蓝城,还是他柳公子的为人吗?就更不要说三小姐又会怎样报复你了,你便是想给他张家那一亿,你拿得出来吗?当然,狡兔三窟,李董不可能没有私藏的小金库,可站在张明杰的立场,他优先考虑的,一定是你未必有,就算有,蓝城没了,你又舍得拿出来吗?一个谨慎且不会盲目乐观的人,对不确定的事情,是不可能抱有任何期待的……说穿了,张明杰拖你下水,就是怕有个万一,最坏的结果,也是你主谋,他从犯,那他又怎会给你留下任何撇清关系的机会呢?”
李星辉张开的嘴巴,几乎无法合拢。
“李董不用绝望,我刚才说的,是最坏的一种结果,既然李董愿意认罪,我当然也不会眼睁睁看着张明杰拉你垫背,现在我们再说最理想的那种结果——”我故意顿了一顿,待李星辉费力吞下一口唾沫,而我杯中的涟漪也恢复平静之后,才不紧不慢说道:“李董被捕至今,并未招认你与张明杰和沙之舟的关系,沙之舟可不知道你是为了诱我来谈认罪条件的,就连张明杰都认定你仅仅是为了求生而已,所以我敢断言,沙之舟在确信这一点之后,反而会更放心的去找李董你的家人索要跑路费,因为他若跑不掉,你也就别想活着出去了——我只需要李董的家人在沙之舟找上门的时候代我转告他一句话,话传到了,李董便不仅仅是自首了,也算抓捕沙之舟立功。”
李星辉显然明白自首的意义,激动道:“我可以算自首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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