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颗赤诚的心,被最爱的人践踏

桃灼梦见自己又变回了那个走路打晃的小豆丁。

在她咿呀学语的时候,在她蹒跚学步的时候。

那时候她刚学会说\"姐~姐~\",舌头总像被麦芽糖黏住似的,软绵绵的卷不起来。

\"鱼鱼看路!\"记忆里姐姐的声音像棉花糖,明明在着急却还是甜丝丝的。

可三岁的小短腿哪管这些,穿着虎头鞋的脚丫子一崴,\"啪叽\"就摔成了个泥娃娃。

\"呜呜哇——!\"她趴在地上愣了两秒,突然发现泥土里有半只蚂蚁在搬饼干屑。

正要伸手去戳,脸上火辣辣的疼才后知后觉涌上来,这下真扯着嗓子嚎开了。

哭得太使劲,鼻涕泡\"噗\"地冒出来,在太阳底下闪着七彩光。

草丛里传来\"沙沙\"的跑步声,姐姐的白球鞋尖沾着蒲公英绒毛。

\"摔哪儿了?让姐姐看看。\"沈与雪跪下来的时候,桃灼看见她浅蓝色裙摆染上了青草汁,像晕开的水墨画。

她左臂托住桃灼沾草屑的屁股,右手虎口卡住孩子软塌塌的后颈。

桃灼的蓝眼睛是混血儿的馈赠,此刻蒙着泪膜,像被雨水打湿的琉璃弹珠。

沈与雪突然想起去年冬天,她们在雪地里发现的冻僵的小猫幼崽。

同样的蓝,同样的脆弱,同样在掌心化出一滩水渍。

桃灼被姐姐揽进怀里的时候,只能感觉到她身上淡淡的清香,怀抱是柔软的,香氛的。

姐姐腋下淡淡的痱子粉味混着晾晒被子的阳光气息,掩盖了桃灼蹭在她肩头的鼻涕泥土混合物,像过期牛奶里勉强能尝出的甜味。

沈与雪的手掌复上她渗血的膝盖,指腹的茧子硌得伤口发疼

阳光从沈与雪耳后斜切过来,在她下颚投下淡青色的阴影。

桃灼盯着那道阴影她伸出脏乎乎的小手去摸,摸到了细细的绒毛。

原来冷玉般的皮肤下,藏着和自己一样的、会发痒的青春。

及肩的发尾扫过柔嫩眼皮,一阵痛痒。

闭上眼睛,在睁开时,看见的是姐姐厌恶的脸和冰冷的眼神。

沈与雪穿着白色毛衣,脖子上是被抓出来的血痕,经过一晚的发酵,微微结痂。

桃灼恍惚的看着姐姐熟悉又陌生的脸,带着少女时的稚嫩,也有着女人一样的成熟。

这是什幺时候的姐姐呢?

桃灼回想了一下,就要再被凌迟一遍。

沈与雪带着恨意的眼神一下下扎刺着桃灼,昨夜犹记得柔软的嘴唇,接连吐出伤人的话语。

\"恶心。\"

沈与雪的唾弃撞碎在墙面上,长出霉斑。

桃灼看见十五岁的自己正从姐姐瞳孔里爬出,校服第二颗纽扣还系着偷吻时的褶皱。

“沈桃灼,你恶心不恶心啊?!”

“沈桃灼,你跟你那个小三妈真的是一样下贱。”

“和你流同样的血真是让人恶心。”

桃灼痛苦的蹲在地上,捂着耳朵,想要让她不要再说了。

\"沈桃灼。\"

沈与雪的声音从霉斑蠕动的墙缝里渗出来。

她脖颈绷成即将断裂的琴弦,每吐出一个字,喉骨就碾过一道血痕。

\"你就是你那个爬床的妈生出来的贱种。\"

是…吗?

不是的!

她只是喜欢她,喜欢的患得患失,没想到她会觉得恶心。

泪眼蒙眬的视野里,沈与雪的目光凝滞虚空,像是在对空气说话。

可桃灼知道,那是一个,因为情窦初开时,被心爱的人拿着刀割开心脏的,无助的女孩。

那把刀无情地割开了她的心,她看着自己的真心袒露在外,鲜血淋漓。

本以为这份赤诚会换来同等的回应,没想到对方只是冷漠地瞥了一眼,脸上写满了嫌恶,没有丝毫的欣喜与感动。

不仅如此,那些伤人的话语如同一把把盐,撒在她血肉模糊的伤口上:“跟你那个小三妈一样肮脏。”

这每一个字都带着刺骨的寒意,将她拖入了,无尽的黑暗深渊。

桃灼木然的承受着姐姐因为极度的愤怒和悲伤砸过来的抱枕。

抱枕砸在眉骨,桃灼尝到鼻腔里翻涌的铁锈味。

桃灼错愕的看着,那只抱枕变成一只咧嘴笑的柴犬公仔,在地板上打滚。

填充物从裂口处漏出来,像被掏空的内脏。

站起身,面前是因为告白失败,和知道了真相而恼羞成怒的方浔。

桃灼看见方浔的瞳孔剧烈收缩,黑瞳边缘泛起细碎的红血丝。

少女葱白的手指握着手机,看着对面发来的的消息,再看一眼无措的桃灼,脸上因为告白失败而失魂落魄的表情被撕裂开。

演变成了一种嫌恶恶心的表情。

桃灼心跳一滞,想要再次去解释什幺,就被突如其来的巴掌扇歪了脸。

阵阵耳鸣让她左耳再不能听见方浔的愤恨,想来也是刺人的话语。

一句“你为什幺会喜欢你姐啊?你真的好恶心,你们姐妹两个都是怪物!!”将她开膛破肚。

方浔的怒吼终于突破耳鸣的屏障。

桃灼看见她甩过来的手腕上,还戴着自己送的手链。

玻璃珠子磕在地上碎裂的声音,和十六岁那年,沈与雪摔碎相框的声音重叠在一起。

相框里是她们的全家福,母亲的手正按在十二岁的她大腿上。

她难堪的想要找个地方躲起来,委屈的呜咽着,在心里嘶喊着。

我没有想喜欢沈与雪,是所有歧途都在把我引向她身边。¹

方浔扼住她咽喉的手指正一寸寸收紧,桃灼在缺氧的眩晕中惊醒时,沈与雪的唇舌正撬开她牙关。

姐姐的睫毛在眼睑投下蝶翼般的阴影,冷玉般的面庞在情欲里融成春溪。

这个吻像深海漩涡,要将她连骨血都绞碎吞咽。

舌尖被反复碾压的麻痛化作电流,顺着脊椎窜向尾椎。

桃灼尝到铁锈味在齿间炸开,分不清是自己咬破的下唇,还是沈与雪故意用犬齿碾出的伤口。

姐姐的手指在她腰间掐出青痕,像在捏塑一块不服帖的陶土。

她指甲在沈与雪脊椎划出五道血痕,换来对方更深的侵略。

桃灼终于听见自己破碎的呜咽。

当对方松开桎梏时,她后颈的碎发已被冷汗浸透。

喉骨抵在锁骨旧疤上,像要将往事刻进新伤。

“呼呜……”不知道过了多久,沈与雪终于松开了手。

桃灼瘫软在汗湿的的枕头上,看着姐姐的脸,想起梦里的场景,瑟缩着有些害怕。

沈与雪指尖抚上妹妹的脸颊,眸色暗沉沉的,让人看不清她在想什幺。

“怎幺哭了?”

沈与雪指尖掠过她泪痕,指腹的薄茧蹭得皮肤发疼。

女人低哑温柔的声音响起,桃灼身子一抖,主动把身体埋进她怀里,抱进沈与雪的腰一声不吭。

沈与雪敷衍的顺了两下妹妹柔顺的发丝,而后将人推开。

下意识去扶眼睛,却摸了个空。

沈与雪不自在的摩挲了下手指,裹着衣服去了洗手间。

桃灼平躺在床上放空思绪,不知道在想什幺。

女人出来时见她还在床上,微不可见的皱了下眉,打开衣柜找出衣服来换。

“穿衣服起床,今天送你去学校,给你办理走读。”

桃灼侧头,手撑在枕边,看着女人换衣服。

沈与雪左手勾住真丝睡裙肩带向下褪,右侧布料顺从重力滑过蝴蝶骨,在腰窝处停顿半秒后突然坠落。

肩胛骨随动作形成展翅的弧度,脊柱沟从后颈一直延伸到尾椎骨的凹陷处。

当睡裙彻底跌落在脚踝时,桃灼清晰的看见,臀大肌与大腿后侧的衔接处泛起细密的鸡皮疙瘩。

乳晕在半明半暗中呈现珊瑚色,乳峰顶端的褶皱随呼吸轻轻开合。

当她踮脚够衣柜上层的毛衣时,髌骨上方的皮肤被拉紧成半透明的膜,能看见毛细血管在表皮下蛛网般分布。

桃灼呼吸重了些,她感觉自己湿了…

沈与雪很快换好了衣服,目光轻飘飘的扫过来时,桃灼自觉的坐起身。

鹅绒被从身上滑落,擦过心口的的伤时还是感受到了细微的痛,桃灼忍不住微微耸起肩,试图轻缓这种疼痛。

这时才发现,自己身上还裸着。

桃灼尴尬的抿紧唇,从地上建起团成一团的睡裙,穿在身上时还有着褶皱。

桃灼没空管这些细节了,跳下床,赤着脚就要跑出房间换衣服去。

沈与雪视线又看过来了,慢悠悠的注视着女孩睡裙下窄瘦的脚掌。

脚趾忍不住卷缩在一起。

可恶啊…明明她什幺都没说,桃灼却感觉她什幺都说了。

桃灼只好走回来把鞋子穿上,看向女人时,沈与雪刚好把视线挪开,悠然的摆弄着自己修剪整齐的手指。

提着行李跟着姐姐的脚步走出寝室楼时,桃灼脸上露出了最真挚且高兴的笑容。

怀里抱着最喜欢的帕恰狗书包,衣物磨蹭到乳尖时那种破皮的痛。

让她想起昨晚,把姐姐当作自己的珍宝,按在怀里呢喃着\"姐姐\",把乳汁喂进那噬人的唇齿的满足感

桃灼有些可惜的看着姐姐两只手都被箱子占满。

指尖下意识勾动,她想跟姐姐牵手,十指相扣的那种。

余光里瞥见一个熟悉的身影,桃灼侧头,是前些天才见过的熟人,乔绮雾。

此时她正和一个人站在树荫下,自顾自的看着手机,不管旁边的人如何声嘶力竭,众人的指指点点,也不为所动。

那个永远戴着完美面具的学姐,此刻发丝凌乱地黏在颈侧,手机屏幕的冷光映出她精致的妆容。

如此窘境,女人还是美的不像话。

精致的像古画里走出来的仕女。

桃灼撞上了一堵带着馨香的墙,沈与雪转过身,将行李放在地上,若有所思的看着被围在人群中央的乔绮雾。

“你认识?”

当沈与雪问出这句话时,乔绮雾本无所定的目光精准的落在两人身上。

“认识。”桃灼轻声回答,看着昔日端着一副完美面具的乔学姐表情渐渐龟裂,心里难得的起了一丝报复性的快感。

“你朋友圈里的那个吗?”沈与雪重新提起行李箱往前走,状似不经意的问着。

“是哦。”桃灼唇边勾起一抹微笑,“姐姐很关注我吗?”

“没有。”

话还没落地就被女人失口否认了,桃灼眸子变得灰溜溜的,动了动嘴唇,再也没说一句话。

桃灼最近在网上买了很多快递。

原本沈与雪还没有关注到这些,在听到女孩说顺路捎带的时候应承下来。

沈与雪没有窥探别人隐私的癖好,只是在拿到快递后不小心的看了一眼,上面的保密发货让她起了疑心。

沈与雪盯着快递单上的\"保密发货\"四个字,拇指无意识摩挲着纸箱胶带。

她不知道的是,此刻桃灼正把脸埋在枕头里,指尖抚过购物网站\"成人用品\"的订单记录,那里躺着一串待签收的情趣用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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