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自习的教室里，窗户开了一半，夜风带着潮湿的空气吹进来，把几张试卷卷起又拍落。日光灯发出低微的电流声，学生们或写作业，或低头翻着手机，空气里弥漫着一股沉闷的安静。
宁繁翻着物理练习册，眉头微微蹙起。
姜瑜的手机，一直在震动。
她没带走它。
放在课桌上的屏幕不断亮起又熄灭，一个名字一遍又一遍地闪烁在来电提醒上——
姜明远。
宁繁垂眸，视线落在屏幕上。
她并不是什幺喜欢干涉别人私事的人，但如果是姜瑜，她总觉得事情没那幺简单。
姜瑜从来不会把手机落在教室里。从来不会。
她要幺是情绪失控得忘记了，要幺是不想接这个电话。
——但为什幺？
宁繁盯着那个名字，几秒后，她拿起姜瑜的手机，推开教室门，走了出去。
“季微明，宁繁一个人走出去了。”裴世珠轻推同桌的手肘。
季微明扶了扶眼镜，在小本本上写下宁繁的名字，“旷课一节，扣平时分！”
裴世珠：“你真是为了第一名不惜给任何人使绊子。”
姜瑜站在教学楼后的小巷里，指尖夹着一支烟，却迟迟没有点燃。
她的脸色阴沉，眼眶泛红，眼底翻涌着一股压抑不住的怒意。
对面站着一个穿着昂贵风衣的女人，踩着一双尖细的高跟鞋，手上提着个限量款包包，微卷的长发披散着，脸上带着一点故意的笑。
“你爸现在可没空搭理你。”女人语调轻快，眼神却透着挑衅，“姜瑜，别怪阿姨没提醒你，你马上……就要有个弟弟了。”
她轻轻地抚摸自己的小腹，笑得愈发得意：“你爸爸高兴得不得了，说要给他买套别墅当礼物。”
姜瑜死死盯着她，指尖的烟被她捏得变了形。
“你来这里干什幺？”她的声音低哑，语气压得极冷，“故意恶心我？”
女人眨了眨眼，嘴角带着笑：“我只是想告诉你，你妈妈已经是过去式了。”
她微微俯身，轻声说道——“你的位置，早就被人取代了。”
姜瑜的手指缓缓收紧，掌心的疼痛让她的大脑清醒了一瞬，但胸腔里的怒意却越烧越旺，几乎要将她吞噬。
“滚。”她咬牙，“趁我还没想打人之前，滚——”
女人冷笑了一声，转身踩着高跟鞋离开。
她走到巷口，忽然回头，嘴角带着一抹意味深长的笑意：“对了，姜明远让我告诉你，他这次不会处理善后，你自己看着办吧。”
姜瑜的指尖猛然收紧，“善后？什幺意思？”
女人摊了摊手，笑得意味不明：“你不是最清楚吗？”
“姜瑜。”
身后突然传来宁繁的声音。
姜瑜猛地转身，就看到宁繁正站在巷口，手里拿着她的手机，夜色将她的身影笼罩得更深了一些。
她的眼神很平静，看似什幺都没说，但姜瑜知道——她什幺都知道了。
她听见了。
她看见了自己刚刚的崩溃，也看见了那个女人的得意挑衅。
姜瑜的情绪一瞬间崩到了极致，她不想让任何人看到她现在的样子，尤其是宁繁。
“你来干什幺？”她语气不耐，眼神戒备地盯着她。
宁繁没有回答，而是擡起手，把姜瑜的手机递了过去。
屏幕上，姜明远的未接来电还在闪烁。
姜瑜盯着屏幕，眼底的情绪变得更加复杂。
她没有接，而是低低笑了一声，“呵……真是会挑时候。”
她忽然擡头，盯着宁繁，嘴角勾起一抹讥讽：“看笑话看够了？可以走了。”
宁繁没有动，只是静静地看着她，目光淡漠得没有一丝波澜。
然后，她轻轻地开口——“你不想回家吧？”
姜瑜怔住，指尖微微收紧。
半晌，她低低地笑了一声，语气透着一股漫不经心的嘲弄：“你挺聪明的嘛。”
宁繁不置可否，只是随口道：“那就走吧。”
“走？”姜瑜眯起眼，“去哪？”
“我家。”
“……”
姜瑜微微皱眉，有点意外地盯着她：“……你不是吧，真的让我去？”
“要不然？”宁繁擡眸，语气淡淡的，“你还想去哪？”
姜瑜怔了两秒，眼底的情绪翻涌了一下。
她原本只是随口一说，她知道宁繁不会赶她走，但她没想到——宁繁真的愿意带她回家。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