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章 殿下若真信你,又怎会任你入狱?

音调微微扬起。

那一句话落下时,燕停额间太阳穴突突直跳。

邵元蘅没料到他的刀如此之快,两人的招式在空中划了一个圈,刺耳的声响迸出凛凛火花。

他的剑向来也不慢,很快便侧身躲过。

青光闪动,双剑相击,邵元蘅却逐渐落了下风。

他咬牙反手抵挡住燕停砍来的刀,那力度之大,叫他有点吃不消。

对面之人的眸子宛若流煞,他却从里面捕捉到了某种复杂的情绪。

不安。

那正是他想要的。

“燕大人不信?”

他的剑锋擦过邵元蘅的脸颊,在眉峰处留下了一道血痕。

那恶狗一般汹涌的冷光,好像不只想取命,是要把他碎尸万段。

“她不会。”

牙缝里挤出的话飘在空中,下一刻反手抽剑,让邵元蘅还好回档及时,否则便如地上几十条魂魄,人头落地。

他赌对了。

缠打空袭,邵元蘅从怀中取出一封朱红封皮的批文。

“燕大人瞧瞧这是什幺。”

他将那封批文抛出,纸落如羽,稳稳坠入燕停掌中。

燕停接住,却未看,只是紧紧攥住。

龙纹尚新,字迹却早已熟悉如她眉眼。

“认得吗?”

他怎会不认得那墨,笔锋起落间的微顿,那字间不自觉下沉的尾钩,全是她曾写在他身上的字。

是她亲手所写。

此刻却落在了他要命的诏令上。

呼吸加快间,燕停想起来那日桐花台温存后的时刻,他将烙铁削成刻针,沿着她留下的名字,又重新写了一遍。

墨迹会因为时日被擦洗,被忘掉,但疤痕不会。

伤口处还在隐隐作痛,昨天夜里才刚刚长出了新痂。

邵元蘅看到他片刻失神,手中剑身宛若飞蛾破窗,插进了左肩。

那柄剑太利,穿破玄甲,血染了半身。

“也想让燕大人认一认,这把殿下亲送的青渊剑,是否好用。”

邵元蘅又何尝没有私心。

他想让燕停明白——你身上沾的,是殿下曾经亲自相送的情意。

初见那年,金陵梨花初绽,他不过是被王府收养的乱葬岗弃童,名不正言不顺。

而她,着一袭杏黄罗裙,手执风筝线,于皇宫城墙上回头,朝他笑。

后来她追着他,日日送茶、送药,甚至不顾名节,托嬷嬷往他房中送名贵的兵书。

他说:“男女有别。”

她只笑:“我偏不觉得你是‘别人’。”

金陵上下,谁不知长宁殿下心悦于他?

后来,他被册封禁军统领,她亲自送了一柄世间孤品的青渊剑,剑锋寒光四射,他心虚的不敢握得太紧。

他说:“此物太贵重。”

她看着他:“你若不肯收,那便丢了它吧,我也不稀罕。”

他心里想,长宁公主的情意,万般尊贵,只是稍加利用,定能得到他想要的。

可他忘了,她不是寻常女子。

再见时,她唇角带笑,却疏离如冬日朝阳。

她身边有了别人。

——她唤他“燕停”,唤他“大人”,送他锦衣飞鱼、暗令尚方,甚至还费尽心机为他筹谋权位。

他听说,那人一身反骨,谁都不放在眼里,回头却会跪在她膝下,为她解靴理袍。

凭什幺?

她忘了他了。

他的位置,被人抢了。

原来真正不甘心的人,是他自己。

“殿下若真信你,又怎会拿你的命来冒险?”

“还是说,你只是她手下的一张好牌?可弃,可收。”

“燕停,如今她身边是你又如何。你说,殿下放在心里的人,究竟是谁?”

眼底生出一股无来由的嫉恨,漫天花香也盖不住汩汩血腥气,倒让他想起灭门那日,佛堂供果上停着的绿头蝇。

“能帮到殿下的人...”

“...只有我。”

他想要手刃仇敌,也想要得到殿下的心。

话未落地,手中的剑突然被对面之人紧紧握住。

邵元蘅不可置信的擡头,只见他硬生生让指骨与刀刃相搏,鲜血顺着刀锋滴落,在满地桐花上下了一场红雨。

青渊剑被一点点自他血肉中拔出,剑尖尚沾着未干的温度。

燕停立在原地未动,桐花簌簌落于肩头,偏生眸色浓得惊心。

望向邵元蘅时,像深潭吞了整片夜色,寒的是骨子里渗出的煞气,净的是九死未折的脊梁。

“你太吵了。”

双刃落地,惊起一声“铮”,宣告了他的选择。

“我之甘愿如此,本就是为她身后再无后患。”

“你之留步,怕是为了你自己罢。”

那黑沉沉的潭水忽地沸了,映出对面之人晃动的残影。

“你怎配提她。”

阿九:这就虐了一小下燕小狗,又掉收藏了...马上就甜回来了啊

喜欢本书,请将本站网址收藏

猜你喜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