卖人做妾

晌午的日头毒辣辣地照着,沈家宝拖着沉重且慌乱的步子,从主家那气派的朱漆大门里踉跄而出,额头豆大的汗珠混着脸上的惊恐与懊悔,一个劲儿地滚落。就在方才,他盗窃主家物品拿去当铺换银子的事儿不知怎幺被发现了,人证物证都在,他都抵赖不了。

“沈家宝,你好大的胆子!在我家做工,竟干出这等偷鸡摸狗之事,给你三日时间,把典当的东西原样还回来,否则,直接拉你去见官!”主家老爷满脸怒容,那尖锐的斥责声仿佛还在他耳边嗡嗡作响。

沈家宝的双腿像是灌了铅,每一步都艰难无比。回想着主家库房里丢失的那几件珍贵摆件,银子早被他在赌桌上输得精光,拿什幺还?

回到路过村口的老槐树时,他停下脚步,满心都是绝望。家中那点可怜的积蓄,他再清楚不过,每一文钱都被陶氏悄悄贴补给了他,如今哪还有余钱去填补这个窟窿。总不能真把家里唯一赖以生存的田地和遮风挡雨的屋子都卖了吧?那往后一家人可就真的没了活路。

就在他满心悲戚、走投无路之时,脑海中突然闪过妹妹沈春花的模样。刹那间,一个邪恶又疯狂的念头如野草般在他心底肆意滋生。他不禁想起之前在赌桌上,经常一起玩乐的方员外家的一个家丁闲聊时说的话,他家老爷又在四处寻觅年轻貌美的小妾,可那些良家女子,谁愿意进那深宅大院,给个半截身子入土的老头做妾呢。

“对呀!”沈家宝猛地一拍大腿,眼中闪过一丝狰狞的光亮,“春花正值婚嫁年纪,之前还总挑三拣四,不就是想找个有钱的主儿嘛。要是把她卖给方员外做妾,凭她这模样,定能得一笔丰厚的聘礼,老头若去得早,他家中财产不也能分得一份了!”他自言自语着,脸上的神情愈发扭曲,眼中的贪婪如同熊熊燃烧的烈火,迅速将仅存的那一丝愧疚吞噬得干干净净。

想到这儿,沈家宝一骨碌从树下爬起来,也顾不上疲惫与狼狈,转身朝着那赌友去处匆匆奔去,一心只想赶紧搭上这条线,把妹妹换成救命的银子。

第二日,阳光透过破旧的窗棂,洒在昏暗的堂屋里。沈家宝哼着不成调的小曲,与人喝了一夜酒满脸红光、兴高采烈地迈进家门。一进屋,就瞧见母亲陶氏正坐在那里,唉声叹气,面前摊着家中的田和地契。

沈家宝见状,也不急着开口,大咧地坐下,这才听陶氏絮絮叨叨地把近期发生的事儿说清楚。听完之后,他顿时暴跳如雷,一张脸气得更通红了,又气又怒。气的是沈香儿这个曾经在自家为奴为婢的孤女,如今竟如此“没良心”,过上好日子就翻脸不认人;怒的则是沈春花也是个蠢货,本想挑事把沈香儿彻底踩在脚下,却成事不足败事有余,不但没办成,还得让家里倒赔一大笔钱给她,如今竟要到卖田卖地的地步,真是愚蠢至极!

“娘,我有法子能救咱家,说不定日后咱家还能彻底好起来呢。”沈家宝的声音有些颤抖,带着一丝兴奋又夹杂着心虚。

陶氏原本低垂的头猛地擡起,黯淡的眼眸中刹那间闪过一丝希冀的光,急切道:“啥法子?快说!”

沈家宝咽了口唾沫,犹豫片刻后说道:“我打听到,隔壁镇有个六十多岁的员外老头,家财万贯,年纪虽大,却想纳个年轻妾室。他肯出五十两银子彩礼,要是把春花嫁过去……”

“这……”陶氏眉头紧皱,脸上露出一丝不忍,但一想到家中如今情形,不卖田卖地怕是真要拉去见官了,到时田地充公更是什幺都没了,她又咬了咬牙,“真有五十两那幺多?这倒真是个办法,只是苦了春花那丫头……”

“娘,顾不了那幺多了,不然咱们家可就完了,田和地都没了,往后咋活啊。”沈家宝急切地说道,语气中满是哀求与催促,他还不敢说他丢了平时她引以为傲的差事,又得赔主家东西要银子赎。

陶氏沉默良久,良久她最终缓缓点头:“那要不要跟你妹妹好好商量?”

两人的这番对话,一字不漏地落进了刚走到门口的沈春花耳中。她只觉五雷轰顶,气血上涌,手指下意识地抠紧了门窗边缘,指甲都泛白了,才勉强克制住立刻冲进去质问的冲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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