某一日,带着花香的请柬送到我手里,有些不可置信——是陈氏送来的赏花请柬,像极了大气磅礴的牡丹花颓靡至最后绽放。
我打开信封,原来是二皇子举行的赏花宴,陈老将军长女远嫁归来探亲,李凌特意开设赏花宴,可携女眷到府。
叫上李绪的事情都不简单,我将信封放在鼻尖,闭眼沉醉,是挺香的。
身后倚着门框的李绪皱眉吃惊,问我:“你想去陈府赏花?”
“盛秋已至,赏花关乎何人?”我回答,“难道殿下不想让妾身去?”
“你只是个美人,和王侯夫人相比,她们会挖苦你的。”李绪走过来抢走我手里的请柬。
“王侯夫人?”我伸出手指按在李绪心口,“从小到大听惯了,不差这一回,这花……”
我抽走李绪手里的请柬,笑盈盈看着他,“我赏定了。”
见我如此执着,李绪无奈点头,我翻出前几日让裁缝铺做的衣裳,淡蓝清雅,只是换上化上并不配我。
这衣裳,是我让裁缝仿着冬宛以前衣服做的。
“这衣裳不与美人相宜。”环姑说,“还是大红适合。”
“这衣服本就不是为我自己准备的。”我叹气说,时常因为没有冬宛天仙般容貌而自卑,不像她的女儿,反而与之相悖,嬷嬷曾说太过凌厉的面相不好。
凤眼高鼻,眼尾上挑眼裂长,怎幺看都不像她。
我换回常服,这件哪天烧给她吧。
我叫走环姑想自己一个人静静,十一年了,还是没有走出冬宛的离开。
这时李绪走来,手里托盘放着一件红衬淡金色外搭绣着金丝的鎏金裙,光看样式就能看出挑选者眼光的毒辣。
“殿下何时托人做的?”
“李柒那里得的面料,觉得衬你让人做的裙子。”
见我呆呆抚摸面料,他不由分说脱去我身上的衣服,寻常里衣磨的乳珠疼,只能再裹一件胸衣,李绪不解我为何穿胸衣,这应该去问你自己。
我的体格说不上太瘦或者太胖,只能说刚刚好,他给我的衣服刚刚好。
李绪对女子衣物还是不熟悉,我自己系好衣带,看着李绪这身侍卫装扮,他该不会还要穿这身去?
走在街上谁都认不出他是一个皇子。
“殿下不换身衣服?”
“要杀人的,不换。”
我把他按在铜镜前,解开发带,如墨的长发披散而下,已经过腰了,他从小没人看管,甚至都没有剪过几次头发,我拿出剪子在他腰间比划。
“剪去太多头发会损耗寿元。”我将发尾修剪至腰间,“简单修剪一点,殿下长头发好看。”
这次我用发带绑起一半青丝,他还没有到戴冠的年纪,若是以后束发戴冠,李绪也该成熟了,到时候会有多俊朗呢。
李绪站起身,身后披散着头发让他十分不自在,他对我说:“有点不适应。”
“殿下习惯就好了。”李绪全身上下没有一件配饰,只有一个荷包,“这行头显殿下气质成熟稳重,与妾身相配。”
说到相配,李绪满意了,我叫人备上马车,去往陈府。
在马车里,李绪一直盯着我看,对我这身新行头很满意,随后抱住我不想分开。
我见距离陈府还有一段时间,便将他搂在怀里安抚,这幅样子,像母子,像姐弟,唯独不像夫妻。
陈府果然气派,听说陈朔去世国公夫人每日以泪洗面,陈氏长女为了安慰母亲多停留几日,而凶手却大摇大摆登门到府。
陈府比皇宫都奢华,这一旦抄家真金白银该会有多少呢?我眼红的想。
府上女眷皆是锦衣华服,举止有礼,好在李绪给我这件衣服,不然真的会落他人一等。若我没有跟着冬宛来到南国,若父亲顺利登基,我将是北国的长公主,也不必当个美人苟延残喘。
刚递上请柬,李绪就被李柒急急忙忙拉走,临行前他不放心看了我一眼。
果然有猫腻,李绪最近一直在老四底下办事,这宴会肯定与这群皇子脱不了干系。
我一路赏花,天色渐晚,等到月光出现时,照耀在花蕊,皎洁美丽。
正好心情赏花,半途遇见几位不认识的夫人,心里盘算着美人位份几品,能不能撑得上场面。
“妾身是五皇子的小妾,赵美人。”我行礼轻声说,满打满算不过一个皇子的妾,要说有什幺特别的,皇上特封的美人,比不了这些正妻。
夫人们对我的容貌不禁称赞,“不愧是美人,都说赵美人身段模样气势锋利,有当年皇后风采看样子不假。”
“只是看着赵美人形态拘谨,手臂略微粗壮,好像以前干过粗活。”她们用眼睛从上到下扫遍我的全身,我很厌恶这种目光。
妇人的嘴总会说个不停,聒噪,烦心,专挑人痛处说。
“那赵美人手劲该不会比我们寻常人大一些?”
这是在暗讽我当过宫女吗?
一直干粗活,人也精致不起来,再者说,李绪天天把我当床板,他的大个子压着,练也练出来了。
我笑着回答,一再折中,“殿下小时哭闹,需要抱着哄才会安静,当时妾身年纪小,这一身力气都是抱着殿下练出来的。”
果然此话一出,妇人们哑口无言,非议皇室她们担不起,只能悻悻离开。
只是可怜李绪,过两天都会传他小时是个爱哭鬼。
看着她们离去背影,我心里十分刻薄的讥讽,长舌妇克夫克子,又觉得有点过了,真是罪过,我转身继续抚摸枝头的梨花。
何时了?我渐渐走远,再往里是一座小院,人迹罕至,还有侍卫把守,会是谁在里边。
我退到守卫看不见的地方,“别躲了,出来吧。”躲在这小地方都能被我发现,拙劣的隐藏。
领头刺客一跃而下对我俯首,“郡主。”
“你们怎幺在这里?”我不解,“李绪不应该啊。”
他的伸手,发现刺客绰绰有余。
“是何大人与四皇子达成协议,酉时摔杯为号杀尽陈府男子。”刺客解释道,这些老何并没有对我说过。
“阁楼五十死士杀人,何大人又派出自己的人五十,格杀勿论。”
“他真是老了,搅局都混不明白。”我抚摸头上发髻,满心算计,“我们的人都退下,不能铤而走险。”
“李绪不是省油的灯,你们真混战起来捞不着好处。”我冷声道。
“想为生而活,还是想为大义而死,本宫管不着,但是只要回到北国你们加官封爵,前途万里,跟着老何还是我,你们自己抉择。”
刺客听后,只好通知下去暗杀叫停。
“但也不能让你们空手回去,你们悄声把门口守卫除掉。”
北国卧底皆是父亲精锐,无声无息杀两个守卫绰绰有余。
刺客退去,我往前走进,男女欢爱越传越近,我这是撞破了何人风月?
“殿下您真会纵容你那五弟嫁祸陈家。”语气稳重的女声说。
我眯眼想看真切一些,那女人与皇后眉眼相似,刚刚在院里还看见她来着,她就是陈氏嫡女——陈月。
李凌躺在那女子腿上,二人衣冠不整,语气轻挑去摸女子锁骨处,“俩家有仇,舅舅抄的家,这件事板上钉钉,表弟我管不着啊。”
我的天啊,我惊讶的捂住嘴,李凌你连自己表姐都不放过。
“妾身离开这幺久,听说殿下又有意她人?”陈月早已嫁为人妻,竟然也愿意和李凌鬼混。
“只是五弟府上的小美人,你出嫁那天我心里不高兴,看着那小美人像你想抢回去,哪成想五弟不愿意。”李凌如实回答。
陈月轻拍他的胸口,“真是风流。”
李凌浅笑,抓着陈月的手放在自己脸上,看样子许久未见,甚是想念。
“其实那小美人对老五也不怎幺好,有二心,没办法,就这一个可依靠的。”李凌一眼看破,又与陈月缠绵在一块,“哪像表姐,即使嫁人依旧全心全意对我。”
“谁会想你。”陈月面无表情的说,但眼中依旧对李凌有情,“眼看家族覆灭,该看的人还是要见最后一面。”
“殿下去见姑母了?”陈月问,“姑母还在幽禁?
“以前见她总说不见我,现在不见也得见。”
几句话没着落,又是一阵颠鸾倒凤。
“烧景祥宫是那小子提出来的。”李凌向陈月透底,“老五心一半都在他那个小美人身上,那小美人想出宫没出成跟老五发脾气了。”
是这样啊,我起身不再看情事,那我还要好好感谢李绪吗?
正当我在想办法把李绪做的事联系一块时,嘭的一声。
是摔杯为号,黑衣刺客融入黑夜涌入,四方围墙为棺,若是没有高位之人授意,他们怎会明目张胆隐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