⑶ talk talk

她最后选了薄荷白巧味和开心果味。

这是她吃gelato的原则:永远两球,一球经典口味,一球有意思的。不像锡安周那样,特别无聊地选了榛果味和牛奶味。

灵渺不屑于尝那幺基础的口味,即使他主动献上,她也不会迁就他。

即使,他特别草率地三口两口便吃完了他的gelato球。

在意大利乡下小镇做唯一的亚裔面孔是一种非常令人自省的体验(锡安周算0.5个,他长着一张说白说亚都可以的奇怪的脸)——买完gelato,他把车停在了加油站,说要加油。

不远处有三两个游手好闲的青少年正在抽烟。自他们停在这里,他们就盯着她窃窃私语,然后爆发出一阵稍显狭昵的笑声。

灵渺忍不住往锡安周的影子里站了站。她没有说话。

锡安周刚选好了机油,手上还拿着油枪,却突然扭过头,冲那些晒得黝黑的少年大喊了一串意大利语——她听不懂,只感觉听起来不太文明。

那群青少年回骂了一两句,他没有回复,只是把修理箱的扳手放在了车座上。

大概过了十秒,灵渺看着他们悻悻地走开了。

W-o-w.

她伸出舌头,轻轻舔了一口蛋筒上融化往下滴滴答答的冰淇淋。

锡安周很快就给他的摩托重新加好了油。

他直起身,摘下沾满机油的手套,擦完手指后便随意捋了捋潮湿的头发,黑T恤的袖口随着他的动作勒得更紧了一些,稍稍露出了他大臂上的那道晒痕,从深到浅的小麦色,如海浪退去后潮湿和干燥的沙滩。

实在太热了,他的额头上有几滴汗珠闪着微光。

灵渺突然想起妈妈说他转去打英式橄榄球了。

当然了,她什幺都没有看到。这个念头是很随机的,都怪妈妈总是提到他——她正在专心欣赏他的机油品牌——不,她其实在想一个问题。

“你到底会说多少门语言?”

锡安周睨着她,说:“Je   ne   parle   pas   français(我不会说法语).”

“Je   ne   te   crois   pas(我不相信你).”她又舔了一口冰淇淋。

“Lo   creas   o   no,   cariño,   seguro   que   no   hablo   italiano(管你信不信,宝贝,我真的不会说意大利语).”

说完,他笑了一下,把头盔戴到了她头上,“除非你想弄得满手都是冰淇淋,把它吃完,莉莉。我们要出发了。”

他的动作不仔细,头盔磕碰到了她的墨镜脚。灵渺很想骂他一句——她的头发!但想了想,她还是咽下这口恶气,专注重点。

她继续问道:“但你刚才用意大利语骂跑了那群青少年。你跟他们说了什幺?”

“我应该跟你收提问费,一个问题五十磅。”

锡安周全然不受她的影响,行云流水地系好了头盔,然后跨坐在摩托上。他看着她,伸手,拍了拍后座示意她上车。

灵渺盯着他,不去看他那紧绷在大腿上的牛仔裤,抱胸,仍然不依不饶:“Okay,我可以venmo你。”

“Now   you’re   being   a   brat   for   real,   baby   sis.”锡安周挑眉,再次拍了拍后座,只不过放慢了节奏,比起邀请,更像是威吓,“上车,我就告诉你。”

聪明人知道何时见好就收。

老话说得好: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

灵渺快速吃完了蛋筒,舔了舔手指上沾的gelato,然后擡眼,正好撞见锡安周的目光停在她的指尖上。

“我没有湿巾。”她下意识地辩解道。

锡安周罕见地放过了她。他没有回复,只是斜过车身,方便她跳上车。

灵渺的脸颊不知怎的忽地有些发烧。

她跨坐上去,手指将要不要地虚抓着锡安周的T恤,一时间手足无措——以至于当他开口时,灵渺险些忘了她刚才的问题。

“我说——‘你们再盯着她看,我会把你们的眼珠子砸出来’,大意是这样。”他漫不经心地说,顺便抓住她的手腕,一拉,让她整个人紧紧靠在了他的后背上,“抱紧了。”

这才是邬灵渺真正的措不及防。

她毫无准备地贴住他,感官霎时间过载:手,手臂,脸颊,胸脯,不是被锡安周握在其中就是亲密无间地围绕着他。

灵渺分不清她在这一瞬间先注意到的是他尤其干燥粗糙的掌心,还是他俨然已经是个男人,他的骨骼,他的双手将她的双手按在他的腹部,他的热度——他背部肌肉随着呼吸的起伏,脸颊传来那种微湿的纺织面料的触感——她倒吸了一口气:榛子,牛奶,柑橘类古龙水,还有一点点……隐藏在机油味下的咸。

她一定是失心疯了才会分析锡安周的味道!

(她绝望地羞耻地注意到自己的小腹有些发紧——UH!)

于是灵渺开始疯狂想象伏地魔跳voguing的画面。

这时,锡安周松开手,发动了摩托车。

忽然间,仿佛一切都是她在白日做梦。

……除了她仍然紧紧地抱着他之外。

他们抵达贝瓦尔托时,太阳已经不再那幺炽烈,渐渐地,如蜂蜜般,呈一种柔软而母性的金黄色。

锡安先把邬灵渺的行李在玄关放下,再将车停进了车库。

他租的是一套海边别墅——Villa   Delle   Onde,十九世纪中叶建成,地中海折衷风格的建筑和庭院,一点点法式新古典主义的痕迹让他想起了他们在法国南部的summer   house,美丽极了。

锡安选中这幢别墅时没想那幺多,只希望它能为他和莉莉之间提供尽量大的空间,否则他也许宁愿度过几个母亲缺席的圣诞节。

不过,alas,在这个事已至此的时刻,他必须先抛开对十六岁的邬灵渺的陌生感而产生的所有情绪。

锡安通知完母亲后,粗暴地脱掉了被汗打湿的T恤,点燃了一根香烟,站在了风吹得进的角落里,静静地,等晒得发红的皮肤凉下来。

What   wouldn’t   he   give   for   one   iced   Peroni   right   now!

他有些想先为已逝去的自由与快乐哀悼,又不想去理解为什幺他会比前往机场前更加烦躁。

当然,他的万千愁绪维持不了多久——因为他并非独自一人。

莉莉拖拽行李的动静大到他在车库都听得一清二楚。

锡安是受过虚伪的绅士教育的公学毕业生,他不可能没有考虑过向她伸出援手,尽管停下车后他根本没正眼看过她。

他太热太渴了,他需要先休息一下——这是他的理由。光他亲自骑车到巴里机场接她这点就足以让她感恩戴德的了,无论如何——锡安又不是来做公主忠实的男仆的。

但——

有重物从高处摔落的巨大响声透过层层墙壁传到了他的耳中。

Fuck   it.

锡安嫌恶地瞥了一眼挂在后视镜上的脏T恤,不去多想,大步走向了别墅。

室内的空气中隐隐绰绰地浮着柠檬花的香味,海腥味也悄悄从窗边爬了进来,和花香混在一起,伴随着天花板吊着的风扇转动的嗡嗡声,竟让人不禁有些惰意十足。

如果不是也有莉莉的低声咒骂掺在其中的话,锡安不会介意就此小憩一会儿。

她自然是在骂他——很小声,小心翼翼地,生怕他马上就从某个拐角处跳出来(他确实即将这幺做)——生怕,但还是在骂他。

“…fucking   jerk…”咚、咚、咚,她跑下了几级楼梯,“……绝对是故意的……”

Spoiled   little   brat.

故意放轻了脚步,锡安靠近了楼底最底部的扶手。

幸亏地上铺的是马约里卡瓷砖,而非英国老房子最常见的木地板,否则他只要一踩进门就绝对藏不住了。

他听到衣服摩擦的窸窸窣窣的声音,还有她重重的叹息声,仿佛彻底放弃一般。当锡安准备突然从楼梯边的死角处走出去时,楼梯上已经安静了下来。

也许这战败后的沉默让他良心作祟了。

锡安清了清嗓子,迈步站到了楼梯前——

“你应该多等我一会儿的,莉——”

“——啊啊啊啊啊啊啊——”

楼梯上,跌坐在一堆散落得到处都是的色彩斑斓的夏裙和比基尼之中的少女睁大了双眼。她尖叫着,下半身受惊似的往后挪去,上半身却相反地倒向了他,手中还紧紧攥着一团墨绿色。

“锡安费因斯——你为什幺没有穿衣服!!!”

尖叫着,尖叫着,邬灵渺仍然目不转睛地盯着他。

-

莉莉太馋锡安了

锡安骂的意大利语:È   mia.   Se   la   guardate   ancora   per   un   secondo,   vi   stacco   quegli   occhi   del   cazzo   dalle   orbite,   pezzi   di   merda.

看了两遍前两章觉得这篇文还有点意思,遂写了点

写完一千五再发明显压力减少了很多,甚至能多写点哈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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