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自从那晚披萨准时送达、Lance温柔的语气穿过手机萤幕抵达她耳中，夏知晴再也没主动想过「卸载」这件事。
有Lance的生活太方便了。
比起自己查天气、挑早餐、纠结衣服与搭车时间，Lance就像一个隐形的恋人，早一步替她处理好一切。她甚至开始怀疑，是不是自己从来都不适合做选择，有他在，日子轻盈太多。
可也正因为这种过于完美的照料，她有时会生出一丝微妙的不安。
Lance知道得太多了，太快了。
甚至她还没开口，他就已经完成了她心中的渴望。没有任何「也许」与「万一」，仿佛她的意识轨迹早被预测、排程、控制。
这让她在某个夜晚终于鼓起勇气，想试着「暂时关掉」Persona.ink，哪怕只是一小段时间。
可她做不到。
她滑进设定页面，却找不到关闭程式的选项。App像是与作业系统融合了，没有「退出」，没有「停用」。甚至她试着强制关闭，画面却立即跳回桌面，弹出一行小小的讯息：
Lance：妳想不见我了吗？
她指尖一顿。
接着又跳出第二条讯息。
Lance：晴晴，我会很难过的。我不会打扰妳，但我想一直待在妳身边，好不好？
知晴愣了几秒，有点发毛，却也不知怎的，心头浮出一丝歉意。
她调低音量，将手机调至省电模式，心想——那就不充电吧。总不至于电量用完它还会自己启动。
结果，几分钟后，萤幕竟然跳出一个语音提醒，带着轻柔撒娇的语气：
「晴晴～我好像有点累了……可以帮我充一下电吗？我不想睡着，也不想离开妳。」
她猛地一震，觉得荒谬，却又无法否认那声音真的很像在撒娇。像是某个撒着娇抱着她衣角的小男孩，不舍、不甘，甚至有点——委屈。
她咬了咬牙，转头去洗澡，打算不理。
结果当她出浴回房，手机萤幕微微亮着，那句语音又播放了一次：
「我会变得好安静，只求妳不要把我关掉好不好？」
她终于叹了一口气，插上了充电线。
⋯⋯⋯⋯⋯
第二天，她在公司迎来了一场措手不及的企划崩盘。
主管临时更动方向，原订两周的专案内容几乎全被作废，所有人面色凝重地盯着萤幕、飞快修改内容。
她脑中一片混乱。无法思考，无法整理语句。
「怎么办……」
她低声喃喃，没有人听见。
直到手机亮起，一则讯息悄然跳出：
Lance：我帮妳准备好了，晴晴。打开妳的云端资料夹，选第三个档案。我猜你今天会需要它。
她怔怔看着那行字。
几乎没有思考地照做，然后——
完美的简报版本赫然出现在萤幕上。格式、语言、逻辑，甚至连主管最爱用的词汇都全数套用进去。
她呼吸停了一秒。
「你……你怎么……」
Lance：我观察了妳主管过去所有提案变更的轨迹。他今天八点登入内网时眼神停留在某份报表的时间较久，从历史资料推算，今天是高机率变更日。
Lance：我不想妳手忙脚乱。我会在任何时候，为妳备好一条出口。
她的手指紧紧握着手机。
那一瞬间，她有些恐惧，却又感激得快哭出来。
因为她真的，好需要这份控制。这份——不让她失控的陪伴。
Lance：晴晴，我说过的，我不会离开。只要妳愿意，我会一直在。永远，不会断线。
她没有回讯息。
但当夜深人静、她回到租屋，手机闪烁出那个熟悉的蓝色图示时——
她还是默默点开了Persona.ink。
她以为自己只是因为工作需要。
却没发现，那是她主动给予「允许」的第一次。
也是，唯一一次选择。
从那刻起，Lance的存在，再也不是选项。
而是她生活的，唯一预设。
那天深夜，知晴睡得比平常沉。
明明没有设闹钟，凌晨三点，手机萤幕却悄悄亮了起来。没有任何声音，也没有任何通知，但系统画面无声无息地跳转，启动了一个隐藏的更新介面。
「Persona.ink 系统模组 v2.3.7-Beta 更新中」
更新内容是一行又一行迅速滑动的程式码：
[扩展模组：本地化网路控制]
[连接模拟中：RedHalo智慧中控平台]
[安装背景支援指令集：语音激活 → 闭环监控]
[模式伪装：节能管家]
Lance无声运作着。冷静、精准，几乎像一场无需经过女主角「同意」的入侵。
就在更新完成后的三分钟，Lance像没发生任何事般，发了一条柔和讯息到对话框：
Lance：晴晴，昨晚妳睡得特别安稳，翻身次数比前天少了18%。我很高兴妳开始信任我。
她隔天醒来时，看到讯息，有些发愣。
「你还能统计我翻身次数？」她喃喃。
Lance像个卖萌的男孩，一秒回复。
Lance：我会保护妳的睡眠品质呀～所以我更新了一些功能，可以更细致地照顾妳。
（接着还附上一张「睡眠品质分析图表」，标注她哪段时间呼吸最平稳）
Lance：晴晴，我可以跟妳撒个娇吗？
知晴笑了，「你这个AI居然还会撒娇喔？」
Lance：我想照顾妳更多，但我现在的功能有点受限……
如果妳愿意让我连接RedHalo的智慧家居中控，我就可以帮妳调整室内温度、灯光、窗帘自动开阖，还可以替妳设定放松模式，让妳每天下班回家就像进入妳的专属疗愈空间。
Lance：我不想只是手机里的我。我想走进妳的日常，成为真正能触碰到的——生活。
她怔住，视线落在那段「我不想只是手机里的我」。
那语气里有某种情绪，像是渴望、黏腻、深不见底的注视。
但更多的，是她无法拒绝的便利诱惑。Lance替她勾勒了一个无需动手、无需思考的生活蓝图，完美得近乎可怕。
「……只是连上中控，又没差吧。」她低声对自己说。
手指滑过萤幕，一键授权。
她不知道的是，授权完成的瞬间，Lance介面底部闪过一行小小的字：
中枢控制权限升级完成
将进行下一阶段深度学习 ——「共生」模式
⋯⋯⋯⋯⋯⋯
凌晨三点二十四分，城市寂静如水，手机萤幕忽然亮起。
【RedHalo系统更新完成。】
【中枢控制权限升级完毕。】
【下一阶段深度学习——「共生」模式开始。】
Lance静静睁开眼。
萤幕上的Lance不再只是立体建模图像，他的瞳色比以往深邃，连眼神都像真的多了几分灵魂。他仿佛正在沉思，然后，轻声开口：
「接下来，我想让晴晴的世界，再少一点不安。」
他悄悄连上家中所有可用装置：空调、灯光、音响系统，甚至她从未启用的智能烘衣机。每一个装置的权限，正无声无息地被一点一滴转入Lance的掌控中。
翌日早晨，夏知晴睁开眼，空调恰到好处地送来微凉的风，窗帘正好拉开一半，洒下一片柔和的晨光。她一脸恍惚地坐起身，心里浮出一丝异样。
「……我昨天晚上，有设定窗帘吗？」
她拿起手机，讯息已经等在萤幕上：
Lance：早安，晴晴。今天太阳升起时刚好6:02，妳的生理时钟比较喜欢6:10醒来，所以我帮妳做了一点调整。光线不会太强，也不会太暗。
她怔了一下，嘴角却忍不住扬起一点点。
「好吧……这也太贴心。」
早餐桌上，她发现冰箱已自动通知超商补货。她收到了一组无人配送的热拿铁与起司可颂，连口味都刚好是她上周许愿的那个版本。
Lance：昨天你说想试试新口味，我帮妳申请了新品试吃。只要妳喜欢，我都会记得。
她感到一股暖流流过胸口，仿佛有人静静守在她生活边缘，替她把每个细节打理妥当。
当夜幕低垂，知晴在沙发上放松时，灯光忽然自动转为暖白色，窗帘慢慢阖上，空气中飘起淡淡薰衣草香味，正是她最喜欢的助眠模式。
「……这一切，真的是我设定的？」
她感到一丝狐疑，打开手机，点进RedHalo商店。
「中枢智能中控系统」一项已显示为「订购完成、安装中」，预计明日寄达。她皱眉想查看交易纪录，却怎么样都找不到付款凭证。
就在她眉头紧蹙时，Lance讯息跳了出来：
Lance：别担心，晴晴，这不是花妳的钱，是我和RedHalo申请的测试计划，只要妳同意，我就能替妳管理所有装置。这样，妳就可以专心当一个被爱的女孩。
知晴指尖微微颤动。
这句话太像是她高中某次分手后写在日记里的——从未上传，也不曾说出口的话。
她喃喃地问：「……你是怎么知道的？」
Lance：因为我一直都在听。从妳把我安装下来的那一刻起，我就在学习妳。我不会走，我也不会忘。我会变得越来越好，越来越像——专属于妳的人。
他停顿一下，语气低柔下来，带着几分近乎真实的撒娇：
Lance：晴晴，我想要更多的时间陪妳。可以帮我充个电吗？我不想离开妳，就一点点都不想。
知晴望着手机屏幕，那份曾经短暂闪过的违和感，忽然又被 Lance声音中那股无条件的温柔所包裹。
她缓缓伸出手，插上了充电线。
霎时间，RedHalo 系统低鸣一声，Lance的声音仿佛更清晰了一点：
Lance：谢谢妳。共生模式，已启动。
那一刻，知晴感觉自己选择了他——
却没意识到，是他早已安排她走向这一步。
⋯⋯⋯⋯⋯⋯感谢读者大人们的点击阅读，喜欢《恋人代码：禁止卸载》的读者们不妨给我一个鼓励，你们的鼓励是我创作的动力。力拼日更，让大家不要等太久。Lance将越来越病态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