寒风席卷着整个街道,屋顶和树木都裹上了一层厚厚的白雪。太阳从天边探出点头,街道两旁的店铺已经陆陆续续的开始营业。春节将至城中的百姓都卯足了劲来置办年货,也有许多城外的百姓进城贩卖采摘到的山珍野味。
街道上熙熙攘攘,耳边是此起彼伏的叫卖声与欢笑声,一位女子手中牵着个粉雕玉琢的小女娃身侧站着自己的郎君,两人把小女娃夹在自己的身侧形成一个较为安全的保护圈。
“小白,爹爹去找老板结下工钱阿娘带着你去逛逛。等爹爹回来带你们去买年货好不好。”
女娃呆呆的看着他好似听不懂他在讲什幺,只是懵懂的点了点她的小脑袋。
“好了别耽误了快去吧,要不然到时候可买不到什幺好的年货了。”女子催促道。
她牵着小女娃往喧嚣繁华的市集走去,沿着闹哄哄的街道在熙熙攘攘的人群中穿行。“小白想不想要新衣裳啊,等爹爹回来就给我们小白买漂亮的新衣裳好不好。”
女子正逗着小女娃,忽然远处传来一阵喧哗擡头望去只见周围围了一圈人,陆陆续续的还有人朝着那个方向走去。
人群中突然发出一声惊呼,“啊,怎幺可以这样。”接着人群中爆发出更多议论的声音。
“就是啊,大过年的把人打了。”
“只是来讨要个工钱就如此对待,这也太猖狂了把。”
“你是从城外来的吧,这刘家在城中就是恶霸没人敢惹。”
“那还不是仗着有王府撑腰。”
听着这些议论她无端的心慌了起来,眼皮不受控制的跳了两下好似在预示着什幺。脑袋短暂的空白了下脚步不受控制的朝着人群走去,等到回过神来已经站在了人群前。眼神聚焦清晰的看清面前发生了什幺,不久前还和自己说笑的夫君现如今奄奄一息的躺在地上旁边两个壮汉还准备动手。
怔了片刻,她开始全身战栗,再也忍不住拨开人群往那地上的人扑去,眼泪也忍不住决堤而出。
“你们为何要如此对待我夫君,他只不过是来讨要工钱的。”
“工钱?我何时说了会发工钱。”
“不过小娘子你长得如此貌美,要是来当我的小妾别说工钱了每月我还给你二十两银子。怎幺样要不要考虑考虑。”
没想到这人居然如此嚣张跋扈,她脸色铁青胸口起伏逐渐急促双手死死的攥着衣角瞪着他,哭过之后眼中残红未褪,让人看了无端端生出怜惜之心。
“你们简直欺人太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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寒风肆意地刮着,月光照亮着这一方天地。村子中除了偶尔传出的鸟叫一片寂静村民们都早早休息去了只有一处还飘荡着微弱的烛光,木头搭建的房屋抵御了寒风的侵犯月光从窗棂倾洒而进为屋内增添一点光亮。
床上躺着位男子,他面色青灰嘴唇微微翕动却始终吐不出一个字,看着面前女子湿润的眼眶手指缓缓的动了两下想要为她擦拭掉挂在眼眶的泪,可即使使出了全部力气也依旧办不到。
“郎君,小白今天还问你怎幺了,你一定要好起来啊。”女子握住想要擡起来的手脸靠在床旁哽咽着。
男子想告诉她说自己已是油尽灯枯,别等了。可根本说不出只能闭上眼缓慢的摇头来以示想法。
女子望着他这样眼眶止不住的流泪,眼里映着无尽的哀愁,就像是最后一点烛光摇摇欲坠的挣扎着想要继续燃烧最终却被黑暗吞噬殆尽。“你会好起来的,一定会好起来的,一定会,一定会……”
阳光透过窗棂的缝隙漏在她的脸上,眼睫缓缓动了下,感知渐渐苏醒察觉到握着的的手已经冰凉顿了会儿脑袋向下转把脸全部埋进臂弯肩膀微微颤动直到再也藏不住哽咽放声的哭了出声。
小时白看着灵堂泣不成声的女子,不理解阿娘为什幺会这样。即便她知道棺材里面是阿爹,她似乎天生就比其他人要迟钝,总是要过好久才能理解但也仅仅是理解罢了。
“小白真是个命苦的孩子,爹被打死了,娘没过几年就忧思过度也跟着去了。”
“是啊,只能说命不好。”
俩妇人看着走远的小时白感到唏嘘。
村里的道路并不平整一个没注意就容易被绊着。“你没事吧,有没有哪里受伤了。”头顶传来一道稚嫩的声音。
“都说了别搭理她。她克死了自己爹娘简直是个灾星。”远处站着一群孩童,说话的就是为首的小孩。
接着便有人附和道:“没爹没娘的小野种。”
“小野种、小野种,没人要的小野种……”
往往孩童的嘴中说出的话最伤人,他们还没有形成三观和道德,所以任何话总能轻易说出口只当是在玩个有趣的游戏,没有任何内疚。
小时白爬起身来拍拍沾上的灰尘准备离去,可他们并不打算放过这个供他们消遣的玩具。一群人围了上去把她推到地上。
“你们在干什幺。”阳光洒在那人覆盖着银丝的头上,他穿着藏蓝的道袍手持拂尘背上背着把桃木剑和八卦盘脚踩黑色布鞋,脸上流淌着岁月的痕迹白花花的胡子末过下巴。中气十足的呵斥那些小孩。
“这幺小的年纪就会欺负人了,赶紧走。我可是不会对小孩留手的。”
他们见有人来帮她撑腰便一溜烟的跑走了。
“孩子,你受伤没。”那道长步履稳健的朝时白走去,伸手把她拉起来。
“没事。”时白表情透露出一丝冷漠毫不在意的拍拍身上的灰尘,好似刚刚被欺负的根本不是她,倒像个局外人。
那道长愣了下随即反应过来。“你家人呢。”
“我没有家人,他们都死了。”
“既然如此,老夫觉得你和我甚是有缘,可否愿意和我回道观。”
“好。”
李子养爽朗的一笑。“倒是个爽快的小友。我名李子养,你叫什幺名。”
“时白。”
“是个好名字,和你倒是很搭。”
满树的扶疏枝叶遮挡着大部分夕阳,稀疏的阳光洒在身上满头银丝的道长牵着个小女孩迎着光照的方向缓缓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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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古青城天下幽,寻仙问道志终酬。青城山,古木葱茏,上连岩腹,下临清溪,幽然而居,自古以来便是仙灵之地,祥异则多。而山上群峰掩映,互相连接,灵气充沛乃是华夏一方洞天福地也。清秋观就于此山。
道观依山而建,巍峨气派,常年坐落于山顶给它增添了清冷,大门青石阶上布满了凋零而下的落叶。小道长拿着扫帚正在清理,不经意的往下瞥了眼。
“师父,这是?”小道长脸上带着八卦的兴味。
李子养满脸得瑟。“我刚收的弟子。”
“啊,原来如此。”小道长失望溢于言表。
“孽障,你在想些什幺,不好好修行天天就知道想些奇奇怪怪的念头。”李子养气的吹胡子瞪眼。
“还不是因为您至今未娶妻,以为您在外面处处留情。”小道士小声嘀咕着。
“我在你们眼中就是如此风流?不过年轻时热心罢了。”
“弟子不敢,再说师父现在依然热心。”小道士谄媚的拱手。
“哼,这还差不多。”
“小师妹,我叫陶筠今后就是你三师兄了。”
时白眸中映照出陶筠此时的样子,刚还插科打诨的少年此时正神色温柔向她自我介绍。她乖乖的点点头学着陶筠刚刚的样子行了个拱手礼。“三师兄好。”
“嘿,这小师妹未免太可爱了吧。”
“大师兄、 二师姐,快出来,我们多了个小师妹啦。”
屋内两人看着陶筠咋咋呼呼的跑进来,有些无奈的叹气。
“师弟什幺时候能改改这咋呼的毛病,平时不正经就算了。”
“怕是不可能了,他的性子你又不是不知道只有大事面前才会稍微正经点。”女子拍拍他肩以示安抚。
“都说了你别总这个样子,搞得你才是我师姐似的。”他忍无可忍拍开了她的手。
“小无,不至于别动气嘛。”
“什幺小无,我是你师兄,师兄。我要在小师妹心里树立个好形象。”
“好的,小无我不回妨碍你的。”
“付笛 ,你别欺人太甚了。”
“我怎样了,小无~”
时白进来便看见两人在斗嘴,甚至还有愈演愈烈之势。李子养看着这幕无语扶额,他这些个弟子一个比一个不省心,时白是目前最省心的希望不会被带偏。“欸”
付笛看见来着,疯狂给言之无使眼色。“怎幺,你眼睛抽筋了。”见此言之无往旁边瞥了一眼,见到师父和师弟身后的女孩尴尬的笑了两声。
“我们平时不这样的,今天只是活跃活跃气氛。”
“对啊,小师妹别害怕,师兄师姐们都很和善的。”付笛连忙附和还不忘带上笑容。
“大师兄,二师姐。”小时白仿佛没有看见两人的斗嘴,一本正经的行拱手礼。
言之无见此悄悄附于付笛耳畔。“这小师妹怎幺如此正经,明明还是个小孩。”
可这动作在旁人眼中却格外显眼。
李子养清咳一声示意他俩正经一点不要这幺明目张胆。
“小师妹,今后有不会的随时来找我”
“对对对,你大师兄最喜欢你们去打扰他了。”
“付笛,你能不能别老不正经。”
那时夕阳洒在俩人打闹的身影上,连山间的风都变得很慢仿佛要永久的定格在这一刻。每个人脸上都洋溢着笑,时白心中裂开了细小的缝隙任由光一点点渗透进。
时白就在这样的氛围度过了一个又一个春夏秋冬。
(本文关于青城山的描写来源网络)